北京电影学院北电论坛 → 少女的祭坛——《后院》与“性别政治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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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/2/22 14:30:55





2017/2/22 16:18:30

因为这部电影,第一次接触“华雷斯血案”,内心很不安。这些惨绝人寰的事件背后,是一场发展主义的悖论,是国族的悲哀,更是灵魂的嘶哑。墨西哥电影《后院》并非第一部,也不会是最后一部表现华雷斯题材的电影,但导演卡洛斯.卡雷拉在该片所呈现的第三世界下女性劳工生存境遇的叙述,令人驻足哀恸,沉思良久。

华雷斯(Juarez),位于墨西哥北部边境。正因为其边缘位置,聚集了前来放纵的有钱人,是贩毒、性交易和暴恐的狂欢之所,并开设大批出口加工厂的流水线作业,名副其实成为美国寻乐子的“后院”。这座死亡之城,消解并反讽了其原本意义——以墨西哥民族英雄华雷斯命名,力争自由、尊严和人权。自1993年至今,华雷斯血案持续上演,受害女性不计其数,多为少女,均被虐待奸杀;与河对岸的埃尔帕索(美国犯罪率最低的城市)相比,堪称一个天堂一个地狱。每当一位受害女性被发掘,抗议组织和宗教团体游行痛哭、跪地讣告,沙漠到处画满作为血案符号的十字,或安慰亡灵,或除了祈祷,还是祈祷。影片中没有温情的镜头,无意于同现实和解,它只需要人们的愤怒和悲悯。



大多数当地少女作为廉价劳动力,在跨国公司开设的生产基地提供劳动价值,能够获得相应酬劳。影片中的少女胡安娜,经由表姐介绍进入工厂,在她们眼中,这里比在老家务农的工作更轻松,还可以享受最摩登的摇滚,最美妙的舞厅,甚至,对一段爱情宣告“像电视里说的一样,我的身体我做主”。没错,这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有工作又独立的新女性。然而,故事的转折点在得到爱情后,她遵从强烈的自我意识抛弃对方,尽管他一再挽留。从主动猎取到离弃,胡安娜颠覆传统,冒犯了性别主从原则。最后,那个原住民小伙子经不住怂恿杀了胡安娜,这一结局意味着影片推翻了前半段所描述的女性自我,暗示女性在权力结构中不能僭越,浮出地表的自我意识一旦触及雷区无异于引火烧身。

胡安娜与原住民小伙子的故事,契合了墨西哥与美国的本质关系。看似拥有自主权的女性,就像墨美签署的“北美自由贸易区协议”所遮蔽的表象——墨西哥的经济数字迅猛递增,创造了数百万个就业机会;但如同少女的命运,墨西哥终究不过是美国政经发展轨道的垫脚石而已,得到的比失去的远远要少。被奸杀的少女与被榨取资源的墨西哥,在性别政治上可谓同质异构。主人公布兰卡警官分享了一个故事:“每次满月时,印度一个村庄举行仪式。有一天,一只老虎出现了,还吃了人。他们吓得四处逃窜;一个月之后,他们又聚在一起,他们很害怕;同样的事发生了,老虎又跳出来吃了人,大家又四处逃窜;再过了一个月,村里人又聚在一起,但这一次,他们不再害怕,因为老虎已成为仪式的一部分……”这些死亡个案已累积成为无意识的“仪式”事件,扭曲成了悖论中的合理部分,成为他者眼中第三世界的基本概貌。因为在西方逻辑看来,墨西哥这类第三世界不就是如此血腥暴虐,堕落腐败的吗?



联想到电影《钢的琴》,一位劳工父亲为支撑女儿的钢琴梦,召集工友,硬生生地造出了一架“钢的琴”。虽然影片呈现朴实工人的执着坚毅令人温暖感动;但无情的是,这批劳工——曾经被歌颂景仰的文化英雄,不得不让位于知识型、精神性劳动,和适应更复杂的商品市场,历经位阶的置换。这种分化,造成了父亲和母亲的离异,女儿也最终跟了能够完善她钢琴梦的母亲。该片视点是男性劳工,在社会阶层变动的过程里,尚有点“英雄落寞”的意味,幸运的还有“佳人搭救”。而在《后院》,“女性”性别更抢眼亦更不幸。历经脑力劳动日益主流化的今日,当地的女性劳工仍从事直接的物质生产,继续廉价交换,交换劳力,甚至“身体”,继续在主的注视下集体失语。这是“历史发展”的残忍代价?还是进步主义的一场骗局?“性别”或许从来是“政治”的一幕小剧场。她们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,在一片血腥的广袤沙漠里昼夜穿梭,谁也不知道下一刻钟死神将会敲响谁的门,一排排的粉红十字架,那是少女的祭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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默哀……资本扭曲了人与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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