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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/12/25 16:08:02
观看《聂隐娘》的体验,就肯定了这是一部“耐看”的电影,每刷完一遍,好感度都会递增。在原初高度的期待下,每个人或许都会感觉到落差,但这种落差会回温。《聂隐娘》经得起历史和时间的检验。
影片整整做了八年,37次易稿,用去44万尺胶片,耗资近亿,中间的曲折坎坷,也只有王家卫的《一代宗师》可以相提并论,事实上此二人也是华语影坛仅存的宗师,值得观众尊重的艺术作者。区别是,王家卫很潇洒,侯孝贤更孤独。
这也是为什么“青鸾舞镜”成为影片的典故,为何“一个人,没有同类”会成为宣传语,《聂隐娘》作为一部制造了无数沟壑的电影,也是一个形式上的半成品,他拍了很多完整的素材,却剪出这样一个版本,其实很考验人的。这就是艺术家的孤傲、任性。这样的电影,对观众来说,必然要多刷、多回味,才能明了其中的韵味与价值。
黑衣女子
剧本中的开场,嘉信公主白衣白驴,聂隐娘黑衣黑驴,这种强烈的比对源自中国神话中索命的“黑白无常”,这对师徒的任务就是屠杀恶人,而不念及人伦之情。不同之处是,影片中的驴没有黑白之分,只是拴在两人身后的树上。驴子在古代称为“卫”,清代尤侗根据《聂隐娘》改编的戏曲便以《黑白卫》命名,灵感来源于原小说中聂隐娘折纸成驴的典故。但《聂隐娘》中没有一个她骑驴子的镜头,反有数个骑马和牵马的镜头(救父的一场戏以及最后回复师命,她都是骑马来回),驴只在影片第一个镜头、最后一个镜头以及白桦林中出现。
聂隐娘在影片之中身着黑衣,并不单单是夜晚遁形之用,即使白日刺人也是同样的装束,紧身的着装和多功能的腰带证明她的职业性。聂隐娘在影片中只有一次脱下黑衣,那就是第一次回家,沐浴更衣之后,换上母亲多年之间给她缝制的衣物,其裙摆画风为中国水墨画,一时间祛除了煞气。然而之后的一个镜头,聂隐娘不知不觉换回了黑衣。
右侧墙上的凤凰
聂隐娘的黑衣(外套)有着羽毛的质感,片中假田季安之口说她“像凤凰”,这一点在画面上也多有暗指。此时聂隐娘藏身于帷幕之后,她旁边的墙上绘着一只硕大的凤凰,当她从帷幕中走出来归还玉玦,羽毛斑纹的幕帷洒在她身后,就像凤凰的羽翼。“黑凤凰”或许就是聂隐娘的第二重人格,象征着死神、暴力、愤怒(对田季安辜负之意)占据上风,聂隐娘的“隐”可以有两重解释,既可指她的身体隐于树林、屋角、帷幔等环境中,又可以指那个初始的纯洁灵魂,“隐”于“黑凤凰”这个充满力量的人格之下,但仍有走出或者飞升的可能性。
g5722066
2015/12/26 2:01:08
青鸾舞镜
青鸾舞镜(镜里青鸾)【出典】 南朝宋.刘敬叔《异苑》卷三,用在了片中抚琴的段落,这是整部电影唯一的闪回,整个画幅也由1.41变为1.85的满屏,值得注意的是这场戏除了尺寸不同外,画面本身也布满了雪花般的燥点,这种燥点如早期录像的质感,产生了一种遗像的效果,嘉诚公主仿佛成为幽灵,在银幕上隔绝人世。她口中重述的青鸾舞镜的典故,则仿佛是遗言,“人之将死,其言也哀”,和《东邪西毒》中大嫂去世前一样宛若游丝。嘉诚公主身后的白牡丹,仿佛将这里装置成陵园,其他细节则借聂隐娘的母亲聂田氏之口交代:“公主大恸咯血,珠碎玉断,散落得一地。当年从京师带来繁生得上百株白牡丹,一夕间,全都萎了”。
青鸾舞镜,只见同类而鸣,在某种程度上也类似西方的Narcissism(自我陶醉),这个典故就是“水仙花少年”,一种自恋的表现。水仙花少年那喀索斯(Narcissus,水仙花,自恋者)正是因为迷恋自己的影子而永沉水底。其实无论青鸾舞镜还是Narcissism都诠释者艺术家的孤独,“艺已成,唯不能斩绝人伦之亲”,对侯孝贤和很多艺术导演来说,他们每一次送往国际影展的作品,都像是一场刺杀行动,是瞬间光芒,随后又回归孤岛般的沉寂。他们的电影票房惨不忍睹,只能收获少量的观众,但这不妨碍他在“一个人,没有同类”的世界走下去。
当聂隐娘真正明白嘉诚公主的家国大义,她也压过了体内“黑凤凰”的力量,成为另一只“青鸾”,她选择了自己的道路,依旧没有同类。
羊角匕首
“吾为汝开脑后,藏匕首而无所伤。用即抽之。”原著中对羊角匕首的书写,带着很强的奇幻色彩,杀人都能“皆决其首而归”。但影片之中聂隐娘杀人,基本就是割喉的尺度,没有强调这把武器的过人之处。
反而是聂隐娘的头饰(发簪)颇有味道,这就是一把小型的“羊角匕首”,当影片最后出现羊圈里的山羊的时候,这个道具就增加了一丝隐喻。作为发簪的匕首和聂隐娘已经一体化,它既可以指武器,也可以指羊角,后者用一种象征的方式,诠释聂隐娘的单纯,可以是刺客,也可以是温驯的羔羊。这种区分,在于哪种人格占据上风,以及将她置于哪种环境之下。镜头扫视了羊圈一周,最后落在角落里嚼着树叶的小黑羊身上,它的黑与聂隐娘的黑衣呼应,指向一种新生。
cutreaper
2015/12/26 4:05:47
鼓声若响
片中有数次刺杀行动,过程都不长,但前期铺垫很多,作为背景音的鼓声就起到了很强的渲染效果。这种缓慢的、有节律的鼓声在影片中出现了四次,都关乎刺杀行动:第一次是聂隐娘领师命下山,伴随着片头字幕出现,枯藤、流水、寒鸦的鸣叫、鸭子划过的水痕,赋予其盎然诗意;第二次鼓声出现在精精儿戴着面具亮相后,聂隐娘潜入胡姬的房间;第三次是田兴被发配之前,阴谋者各怀鬼胎;第四次是纸人出现的段落,这一次的鼓声稍有不同,混着胡笳和弦乐,其效果更为轻诡,伴随着雾气随水流动并凝聚成型,产生一种幽魂的效果。
毫无疑问这些鼓声在画内都没有声源,它只是用来渲染刺杀的情景,制造一种心理张力,侯孝贤很重视这样的技术细节并陶醉其中,每一个场景,每一个转折,看似普通,实则独具匠心。这就是一种技巧上的“隐”,简约而不简单,大音希声、大巧若拙。
susanqoqo
2015/12/26 5:17:48
白璧微瑕
影片中仅有两处特写镜头,都是拍玉玦,这既是决绝之意,也是婚约信物,成为聂隐娘和田季安之间剪不断的关系。玉玦是原作里没有的道具,朱天文将它引入剧作,不晓得是不是深受《红楼梦》的影响。
侯孝贤的电影极少用特写,尤其是《海上花》之前的作品我们几乎很难见到特写镜头,《海上花》中唯一的特写镜头就是羽田美智子(沈小红)搁在桌上的那个玉钗,美国学者James Udden曾经将这种特写定义为“breath”(喘息的空间)。而在《聂隐娘》中,两个特写的玉玦镜头,一次出现在聂隐娘手里,一次出现在田季安手里,后者手里拿着两个玉玦,形成一种比对。
将物比作人心,中西艺术中都有典型案例,譬如道林-格雷的画像,日本动漫中也不缺少拿珠子的污染程度象征人心黑暗的举动。两块玉玦的对比中,我们能看到聂隐娘的玉玦只有小部分变暗,田季安的玉玦则是大部分黑暗,此二人都身陷黑暗,区别是微瑕者尚可救赎,症重者无药可救。
过堂清风
聂隐娘回家的一场戏,咏梅扮演的母亲端坐一旁,梅芳扮演的奶奶于另一旁,过堂风吹过,整个画面有浮动质感。“过堂风”一般经由两个风口,容易产生于门窗相对的房间或相似的通道,编剧朱天文的妹妹朱天心就曾经在《想我眷村的兄弟们》和《击壤歌》中反复写过堂风,这也是她们姐妹的早年体验。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侯孝贤为何喜欢完全通透的厅堂,从《风柜来的人》开始(最典型的就是《冬冬的假期》中外公家的构造)就一直偏爱门、窗、通道、过堂,注重空间连接的通透以及整体感。从这个尺度上来看,侯孝贤的镜头绝对不是一种“封闭构图”,因为他重视的不是平面,而是纵深,这种纵深(包括他一直喜欢纵向拍摄铁道,蔓延向无限远方)让镜头画面具备无限的开放性。
这场戏里咏梅扮演的聂田氏沉静如水,也是导演对人物的设定,聂师如云,孤傲,聂母如水,温柔。聂隐娘受她们影响,则是刚柔并济的女子。
纸人灵偶
原著之中写“于布囊中见二纸卫,一黑一白”,聂隐娘有法术,可折纸成驴。影片之中则是纸人杀人的场景,空空儿撕出一个纸人,以血下蛊,念动咒语,将其投入水中,隐而不见。稍后,水汽从井盖漫出,随着溪流蔓上廊间柱子,化作浓雾状。
纸人杀人,传奇小说和民间故事中不乏案例,但是这种水雾的写法不太常见。影片中说“纸人妄识,只能对付虚弱不宁之人”,而胡姬则是怀孕在身,可算体弱。另一个被杀的,是剪掉的田绪(戴立忍饰),纸人谋杀他的方法是笼罩着水汽附在他身上,令其窒息而死,它对付胡姬也是同样的手段。
片中阮经天扮演的护卫夏靖曾追查到嘉信公主的道观里,嘉诚公主回答:“贫道事天不事鬼”,可见对这种蛊毒伎俩之不屑。
三重势力
魏博如风中之烛,山雨欲来,是因为其看似独立,实则不安。魏博有三股势力,一派是嘉诚公主(后为田兴)代表的鸽派,心向朝廷,期盼和平;另一派是魏博的鹰派扩张势力,主张对朝廷强硬,吞并周边领土;第三派是因为联姻而加入的元谊部队(昭义节度使行军司马,带万人来投),是混于其中的野心家。作为元谊的女儿,田元式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,她有一个据点,由其师父空空儿打理,负责各种暗杀活动。
影片中朝堂的一场戏,足见各怀鬼胎,侯孝贤将右侧两人处理为戏剧的腔调,异常夸张,和田兴的白话语言产生一种碰撞(虽然那个“故”拖得很长)。田兴不但是聂隐娘的舅舅,也是田季安的亲叔叔,虽然一怒被发配,也只是气话,迟早有一天还会召回重用,因此田元氏就选在这个发配途中动手,以免后患。需要说明的是,历史上田季安死后,接任节度使的正是田兴。
在空空儿的房间里,田元氏人马安排谋杀行动。作为节度使,田季安不可能完全不察觉,他两次强调“三年前活埋丘绛之事,不得再发生”,一次说给负责护卫的聂锋,一次说给田元氏和蒋奴(空空儿的另一个徒弟),既让前者多家防范,也让后者不要轻举妄动。但说归说,田元氏仍然派出了刺客。值得注意的是,历史上丘绛下放途中被活埋一事,幕后指使乃是田季安本人。
田元氏刺杀的另一个目标就是胡姬,她和田季安的婚姻是政治婚姻,注定没有真爱,因此受宠的胡姬肚子里的孩子,就是她的潜在威胁,当然这属于宫斗的内容,观众一看都懂。田元氏的另一个不同之处在于眉心的胭脂记,是一个攻击性的三叉戟的形状,而嘉诚公主和聂田氏都是没有攻击性的梅花状。
chuwei
2015/12/26 11:11:09
精精空空
原作里精精儿、空空儿是两个杀手,前者是魏博武官,后者更像是一个独立的赏金杀手。前者和聂隐娘功力相若,后者则高出不少,但高手对敌,一击不中就远走高飞,不杀第二次,这是顶级刺客的修养。
而影片中精精儿是田元式另一个化身,在一帮杀手行刺田兴不成后,她决定亲自出马。这场戏铺陈得颇有意境:黎明中的潭水、树林和倒影,驴声响起,群鸦乱飞,磨镜少年被惊起,意味着刺客将至(这是片中不多的绝对静止的镜头之一,侯孝贤拍到了水面雾气随着湖心而盘旋的景象,气韵流动)。这就是唐传奇小说中常常提及的刺客对同类的“预感”,甚至是聂隐娘的驴子都有这样的预感。当精精儿到达附近的白桦林,聂隐娘早已等候在此,二人过招,大约十个镜头,包含同一景面的剪辑,技巧不多,但是足够空灵。落招之后,二人对视,精精儿的面具崩裂,之后接一个反向镜头,精精儿的面具背着观众掉落,再接一个特写,碎开面具的边缘没有血迹,两人就此收手,各自走开,这种悄无声息的叙事,隐喻着一种高手极致的对决。
空空儿由毕安生扮演,其形象似波斯人,有西域法术。原剧本中写他被弩箭剪扎成刺猬,仍然未死,又去刺杀胡姬,被聂隐娘阻止。这很大程度上可能源于聂隐娘变成飞虫藏身腹中,很难用影像表达(用特技则和画风及影片气质相去太远)因而弃之不用。空空儿的后领纹着蛇状斑纹,也证明他是个善用蛊毒的老手。
lilcy00
2015/12/26 13:09:52
帝国刺客
唐朝是个刺客辈出的年代,不但藩镇圈养刺客谋杀那些强硬对藩镇动武的权臣(如谋杀武元衡和裴度的案件),大唐帝国也畜养不少高人。嘉信公主出家为道,是唐王室惯常的举动(杨玉环也曾出家为女道士),但她的另一个身份可能是大唐刺客组织的首脑。大唐的公主有两种用途,一种是负责和亲绥靖,一种负责训养帝国刺客。影片开始嘉信公主给目标罗列如置毒弑父之类的道德恶名(都是些将军),但实际上他们实际上可能都是藩镇独立份子,否则也不会出现穷凶极恶还对小儿有爱心的悖论。
原剧本里写嘉信公主刺杀过田季安,但被嘉诚公主挡了。多年之后姐姐去世,她让徒弟行刺,但因为玉玦的意义,聂隐娘越来越认可嘉诚公主的和平信仰,最终背叛了师门。影片最后的师徒大战,是“黑白”最后的缠斗和较量,这种辩证法证明了黑也可以是白,白也可以是黑,那种激进而不顾人伦的刺杀活动,即使自诩正义,其实也是一种歧途。聂隐娘的匕首划过师父的衣角,戛然而止,是高手无声的对抗,并暗示着一种仁慈。
宜淬镜终
原作里聂隐娘自作主张嫁给了磨镜少年,影片中的磨镜少年则是遣唐使,在日本还有妻子,他棒法出众(齐胸及以下是棒,齐眉是棍),解救聂隐娘的父亲和舅舅。影片自此开始,众人穿越了山下的黑洞,进入一个桃花源般的田园牧歌世界,在那里,这个少年磨了一面镜子,照出嬉笑孩子的童真。
桃花源、孩童、羔羊,都意味着新的环境。磨镜少年澄明如镜,让聂隐娘得以自视,她窥见的不再是暗夜的黑凤凰,而是羔羊,是青鸾,这是一次新生。聂隐娘有两次出生,一次是自然降世,一次是遇到磨镜少年,宜淬镜终。这里的镜子和嘉诚公主的琴一样,将隐娘引向疏明而又诗意的远方。
工笔画卷
《聂隐娘》的古风,很大程度依赖造型的艺术,黄文英学贯中西,在跟随侯孝贤的十几年时间里,成为后者的左膀右臂,她的出现正是侯孝贤后期华丽转向的关键人物。她对侯孝贤的重要性,就如张叔平之于王家卫,俨然已经成为华语影坛顶尖的美术造型大师。
影片的古韵其实不体现在台词上,朱天文等写就的那些半生不熟的台词,伴随着各个演员咬字和语气的偏差,整体效果不佳,磨磨唧唧没有原作的神韵。但是美术上,黄文英成功还原出唐五代工笔画的美学,周韵扮演的田元氏游园的一场戏便是典型地直接借鉴各种版本“游春图”的构图。
古韵唐风
很显然,聂隐娘的台词半生不熟,朱天文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。最好的处理方式要么是通篇白话,要么是用唐代的古文,难懂到非看英文字幕不成,但《聂隐娘》台词上的折中,反而让其类似明清的语言,各位演员在语气上的把握南腔北调,各种“汝”、“故”“玩鞠”、“薨逝”等不免闹了笑话。
其实《聂隐娘》离唐传奇已经很远了,唐传奇的叙述方式,是短小精悍,直指要害,追求最简捷和最大冲击效果。反观《聂隐娘》完全不然,当它把一个千字短文扩展到一个剧本,以及100多分钟影像的时候,它就和唐传奇背道而驰了。
或许有人会强调那种“留白”,但唐传奇是不给你留白空间的,不会如此磨磨蹭蹭,唐传奇的那种省略在于一刀劈向另一个地方,侯孝贤却还在那里制造情景,这就是根本的不同。唐传奇是完全不讲究绵延的抒情效果的,而是一种世俗的写法,它和唐诗是两种不同的美学形式,侯孝贤的风格应该更像诗歌和散文,而只套了一个唐传奇的皮囊。
武侠质感
《聂隐娘》是武侠片这个命题,恐怕很多人会矢口否认,它取材历史,删改和补全了故事,武侠的部分却采用了最弱化的处理。
譬如打斗的过程极为省略,虽然就影片整体来说还是耗费了不少镜头,它整体比较依赖剪辑,很明显这是和王家卫《一代宗师》同样的毛病。但不同的是,王家卫的招,经过徐皓峰的理论阐释,都是有理有据,《聂隐娘》的招数基本上比较不讲逻辑,整体上想追求一招制敌,打斗过程的不想做过多缠斗,但是还想拍出效果,一切充满矛盾。
通常来说,华丽的武打场面必须要用替身演员,依靠各种摄影器材,需要吊威亚。倘若是以普通演员,在长镜头中实现这种场面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,这一点就连长期训练的梁朝伟和章子怡都做不到。侯孝贤最后只能将其剪碎,中间甚至还有很多同一景面的剪辑(这一点在《最好的时光》之后经常用),整体来说单调而缺乏张力。侯孝贤对武侠的处理,最终还是倾向于一种写实的思路,不要神仙斗法,也不要威压乱飞(侯孝贤几场戏虽然都使用了威压,但没有发挥出它的实质用途),就是处理在紧身博杀的尺度,视觉效果自然打折扣,最典型的就是聂隐娘和田季安的几次较量。但和精精儿(中间插入一个“等云到”的镜头)、嘉信公主的两场戏,还是拍出了一定的意境,当然唯一的策略就是向胡金铨、李安的那种方法靠拢。